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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 朕真的錯了嗎?(肥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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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府,君語嫣面容呆滯的看著床上的男人,男人的臉被繃帶嚴嚴實實的包裹著,只留下一雙緊閉的眼睛。

看不見男人唇角的那抹笑意,也看不見男人眸中促狹的狡黠,君語嫣神智呆然,根本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。

就在不久前,他還好端端的在那裏,言辭刻薄的拒絕她,如今卻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。

心口仿若被一把刀生生的剜出了一個血洞,寒風呼呼往裏面灌,全身的肌膚都在一寸一寸的變寒。

心中一遍一遍的叫著男人的名字,又一遍又一遍的問著,為什麽會這樣!

君語嫣靜默許久,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聲線顫抖,小心翼翼的出聲:“尹淩翊……”

不見男人有任何反應,君語嫣情緒終究崩潰,握著男人的手,痛哭出聲:“你這算什麽?你回答我,你這算什麽?”

就算不願意娶她,也不至於讓自己變成這樣,他不是刑部尚書,尹家二公子嗎?他不是才華橫溢無所不能嗎?何以被人累及,傷成這個樣子?

君語嫣泣不成聲,纖細的身子趴在床沿上,輕輕顫抖。

屋中,尹承衍和尹淩灝都在,看到君語嫣這個樣子,都有些過意不去。

畢竟只是一個無辜女子,無端受連累,蒙在鼓裏,實在可憐。

尹承衍上前,沈聲道:“公主,事已至此,你何必傷懷?阿翊命中註定受此劫難,也只怪這孩子命苦。”

朝一邊的丫鬟使了一個顏色,尹承衍吩咐道:“扶公主起來,阿灝,你派人送公主回驛館。”

“是!”丫鬟躬身稱是,尹淩灝也點了點頭。

丫鬟去扶君語嫣,卻見君語嫣猛地拍開丫鬟的手,淒然出聲:“走開!”

“公主?”丫鬟嚇了一跳,臉色一片蒼白,下意識的看向尹承衍,求助。這會兒,只聽君語嫣開口道:“本公主不走!”

尹承衍皺眉,再次出聲:“公主,你這又是何苦?雖然本將是阿翊的父親,卻也知道,阿翊這個樣子,以後會是什麽樣兒,誰都說不清楚,實在不該拖累公主?你也應該避嫌才是。”

尹承衍很少有這麽苦口婆心的時候,雖然對君鳳宜的兒女沒有多大的感情,可是語嫣公主確實是一個好姑娘,便也見不得小姑娘受委屈。

尹淩翊變成這個樣子,她合該早點離去,免得拖累終身。

“尹將軍是什麽意思?拖累?”君語嫣淒然出聲:“我已經成這樣,還談什麽拖累不拖累的?要說,就算拖累,也是我拖累他,若不是我糊塗,他又怎麽會沾了我的身,鋃鐺入獄?追根究底,他成為現在這樣,還是因為我,如此,尹將軍還要讓我避嫌麽?罪魁禍首,如何避嫌?”

尹承衍聽此,便蹙起了眉頭,這會兒,卻見君語嫣跪地,哭道:“尹將軍,二公子被語嫣害成這個樣子,著實無顏要求你們原諒,只求尹將軍給語嫣一個機會,給語嫣一個彌補的機會。不要趕語嫣離開,求您……”

尹承衍不知道其中的原因,尹淩灝卻知道,二弟入獄,如同君語嫣所說,確實是她的原因。

或者,她這麽做,不是因為心儀阿翊,想要逼他娶她,真的是要捉弄陷害他。

可是,確實是因為這件事情,阿翊入獄。

所以,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君語嫣心有愧疚並不奇怪。

然,若只是因為愧疚,她想要彌補,有千百種方式。

送些藥品,請一些名醫,甚至,送幾個細心踏實的女子過來照顧都不乏是一種好的方法。

如今,她卻要留在這裏,不顧及自己的名聲,不顧及自己尊貴的身份,她……這哪裏只是因為愧疚。

分明,是放不下!

意識到這一點,尹淩灝倒是勾了勾唇角,阿翊欠下的,總該要還才是。

尹承衍見君語嫣如此,心中有所為難,他勸道:“阿翊身受重傷,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,你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……”

“我留在這裏照顧他!”君語嫣打斷尹承衍的話,紅著一雙眸子,無比認真,無比從容的開口:“語嫣知道他恨我,不想見我,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只會更加恨我。可是語嫣卻不能視而不見,等他醒了,他要打要罵,語嫣都受著,語嫣……”

“你瘋了?”突然,門口傳來一聲低沈滿含怒意的聲音,君語嫣轉身一看,卻見君鳳宜陰沈著臉站在門口,這會兒更是大步而來,走到她的身邊,徑直將她的身子從地上拽了起來,斥責道:“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?忘記自己的身份了?尹淩翊是你什麽人?何須要你來照顧?他憑什麽?”

君鳳宜一出現,君語嫣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。

她是墨翎的公主不假,可是更多的,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子。

多年的教育告訴她,身為墨翎的公主,該有普通女子難有的豁達和胸懷,不管發生了什麽事,都該從容不迫,有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之勢。

所以,發生了那樣的事情,她努力告訴自己,那不算什麽,不必在意。

可是,又有誰知道,她內心的恥辱和委屈?

失去女子最為寶貴的東西,她也曾絕望。

可是,終究是她的錯不是嗎?又怪得了誰?犯了錯,就該擔起來。

她可以若無其事得去找尹淩翊,也可鎮定自若的來尹府。

然,面對君鳳宜,她慌了。

他養她不易,如今,卻給他丟臉了。

若是以往,面對君鳳宜的斥責,君語嫣定會認罪,然而,如今,她卻沒有半點愧疚,反而,聽到君鳳宜這麽說,她滿心都是憤怒。

“憑什麽?父皇不知道嗎?憑兒臣已經是他的人,這個解釋,父皇滿意了麽?”君語嫣毫不示弱的看著君鳳宜的眼睛。

君鳳宜大怒:“你可知道什麽叫做禮義廉恥?你知不知道尹淩翊並無娶你之心?你這般不顧及自己的名聲,糾纏於他,讓天下之人如何看你?這天下難道只有他尹淩翊一個男人不成?女兒家的矜持不要了,墨翎公主的尊嚴不要了?”

君鳳宜怒極,語嫣何時這般死心眼過?尹淩翊寧願死都不肯娶她,如今,她卻還倒貼上去,毫無矜持,毫無尊嚴,真是要氣死他!

君語嫣聽此,無比諷刺道:“父皇說那麽多,也只是因為兒臣給您丟臉罷了!您關心的,也不過是您的顏面,墨翎的國威罷了。您從來不會真正關心兒臣,也不會真心關心阿睿。若是關心,就會知道,兒臣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麽,若是關心,您也不會到了現在,給阿睿的,也只是一個衣食無憂錦衣玉食的生活!您在乎的,只有您自己……”

啪……

君鳳宜沒有忍住,揮手便扇了過去。

君語嫣的身子豁然被打倒在地,本就內傷嚴重,如今這一到,肺腑一陣翻湧,一口鮮血便嘔了出來。

“噗……”

鮮紅的血液在黑色地板之上綻開一朵妖艷的蓮,君語嫣匍匐在地上,耳中嗡鳴,半刻都沒有適應這股暈眩和疼痛。

在場的人都驚了,這一幕發生的太快,幾乎沒有人會料到,君鳳宜會出手打人。

可是,終究是因為那是他們君家的家事,他們外人也無法插手。

所以,尹承衍父子二人都默默的沒有作聲,甚至,尹承衍擡了擡手,揮退了房中伺候的下人。

君鳳宜因為君語嫣的話氣的全身顫抖,臉色青一陣紅一陣,格外的難看。

然,也不過是一瞬間,便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。他也被自己的行為驚了一下,完全沒有料到,他會做那樣的事情,他怎麽會對語嫣動手?

然手上火辣辣的疼提醒著他,剛剛,他確實打了從小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兒。

看見君語嫣倒在地上,口吐鮮血,虛弱無力的樣子,君鳳宜便是慌了神,連忙去扶君語嫣:“阿嫣,阿嫣你怎麽樣?你沒事吧?父皇……父皇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
君鳳宜也是因為氣急攻心,失望透頂罷了。

君語嫣,是他的寶貝公主,是墨翎尊貴的語嫣公主,這麽多年,他對她的期望有多高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,自然希望她能有個好的歸宿,嫁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。

完全沒有料到,她會如此。

糾纏於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就罷了,為了那麽一個男人,連她的尊嚴不要,向來乖巧的語嫣竟然頂嘴。

她怎麽會這麽說?

不關心她?不知道她想要的?

養她這麽多年,得來的,便是這樣的回報麽?

阿睿的事情,豈是她能插手的?

他的決定,豈是她能質疑的?

可是,不管怎麽生氣,他怎麽能動手打人?還是一個小姑娘?

君語嫣咳嗽了幾聲,一把推開君鳳宜,蒼白一張臉,艱難道:“父皇說的沒錯,兒臣是沒有女兒家的矜持,沒有尊嚴,但是,兒臣還是喜歡尹二公子,兒臣愛他,兒臣今生非他不嫁,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兒,他都是他,是兒臣認定的那個人。”

“你……”君鳳宜的手被推開,聽到君語嫣這麽說,被噎住,一口血氣憋在喉間,上下不得,異常難受,握拳,君鳳宜磨牙道:“你真是不可理喻,你要氣死父皇是不是?”

“咳咳……求父皇成全!”君語嫣俯身,看著君鳳宜那雙白色雲錦靴,雙眸一片幹澀。

上天既然這般捉弄於她,她認了。

不管如何,他還活著,不是嗎?

君鳳宜看著君語嫣的頭頂,深吸一口氣,一字一頓道:“語嫣,你可知,墨翎不可能接受一個身有殘疾容顏具毀的駙馬,你若是當真決定跟著他,會失去一切,受盡委屈,你也不在乎麽?”

君語嫣聽此,赫然擡頭,眸中全是堅定,俯身磕頭:“語嫣多謝父皇的養育教導之恩,語嫣無以報答,以後,語嫣不能盡孝父皇膝下,還請父皇原諒兒臣的不孝!”

“好……好……好……”君鳳宜聽此,連說了好幾個好,仿若失望至極一般,站起身子:“你若執意如此,父父皇還能說什麽呢?這是你選擇的路,將來後悔,休怪父皇沒有為你做主。”

說罷,君鳳宜看了一眼一旁的尹承衍,拂袖離開。

尹承衍無奈的揉了揉眉心,請了府醫為君語嫣診脈,吩咐丫鬟給君語嫣收拾了一間客房,才和尹淩灝離開。

情字一字,埋葬了多少癡男怨女?

尹承衍和尹淩灝並肩走於鵝卵石鋪就的地上,漠然開口:“這段時間,讓沈檸多多費心,照顧一下這邊。”

尹淩灝面上沒有什麽情緒,父子兩個的模樣有幾分相似,都是一樣的冷峻俊朗。

“阿檸有了身孕,受不得累。”

聽此,尹承衍眸光一閃,擡眸看了一眼尹淩灝,看不出喜怒,只道:“是喜事!”

父子兩個都不善言語,末了,尹承衍輕嘆了一聲:“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尹淩灝是他的長子,卻一直只是一個庶長子,雖然才華橫溢,深受聖上重視,可是終究是因為這個身份,在京都同年的少年才俊之中難免受一些嫡子嫡孫的冷眼。

也就是因為這一點,聖上賜婚,本該寧國公府的嫡女沈盈出嫁,那女子卻是個心高氣傲的,不願意嫁給一個庶子身份的尹淩灝,竟然逃婚讓庶妹替嫁,這無疑是傷了尹淩灝的顏面。

沈檸?

尹承衍都不知道,寧國公府還有這麽一個庶出的小姐,可想寧國公府是如何不待見這個女兒。

這樣的女子,配他的阿灝,著實是配不上。

然,尹淩灝沒有鬧,若無其事得樣子,他們又鬧什麽呢?而且,聖上知道後,也懲辦了寧國公,沈盈也因此而罰閉門思過兩年,到了現在還沒有說婆家。

“嗯!”

尹淩灝一想到沈檸,唇邊便勾起了一抹笑意。

委屈?是該委屈,等了五年,能不委屈麽?

尹淩灝這麽回答,尹承衍心中便是一刺,這是他唯一的兒子,本該給他最好的,沒想到,連婚事都是一塌糊塗。

尹承衍忍不住諷刺,連他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,他又有什麽資格管兒女的?

“父親覺得,墨翎皇帝真的隨語嫣公主去了麽?”尹淩灝突然問道。

尹承衍扯了扯唇角:“養了十幾年的女兒,即便不是親生的,早已有了感情,哪裏是那般容易割舍的?君鳳宜雖然自負,容不得別人質疑,可是面對自己的女兒,他哪裏能真的狠心不管?幾十歲的人了,什麽看不開?語嫣如今情緒正激動,他能勸什麽?”

“父親說的是!”

這會兒,突然,一個侍衛跑來稟報:“啟稟將軍,少將軍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璟王殿下派子蘇公子過來給二公子診脈。”

尹承衍:“……”璟王這是在幫忙還是拆臺?

尹淩灝眸色一亮,連忙派人去請:“速去請,阿檸最近食欲不振,吃什麽吐什麽,合該讓子蘇公子看看,這麽下去,身子如何吃得消?”

尹承衍看了一眼尹淩灝,嘴角扯了扯:“……”

……

僻靜的街道之上,君鳳宜有氣無力的走在街道之上,身後,葉祁默默跟隨,時不時的看一眼君鳳宜,琢磨著該如何開口,才不會觸怒陛下的怒火。

突然,久久未曾開口的君鳳宜突然出聲:“葉愛卿!”

葉祁全身一顫,連忙追了上去:“陛下,臣在!”

“你說,朕真的錯了麽?”君鳳宜緊緊地抿著雙唇,一副懊惱的神情:“阿清也說,朕不該那樣對阿睿,如今阿嫣也責備朕的不是,朕真的錯了麽?”

葉祁輕嘆一聲,出聲道:“微臣覺得,陛下錯也可錯,對也可對,當然,這要看站在誰的角度罷了。”

“哦?”

葉祁躬身道:“站在陛下的角度,陛下是天子,生殺予奪,陛下玩兒的開心就好,何錯之有?但是站在公主太子的角度,陛下您就是暴君!”

君鳳宜一怒,呵斥:“放肆!”

“咳咳,陛下息怒,微臣開個玩笑,這不是微臣的真心話,微臣這是活絡活絡氣氛,活絡活絡氣氛而已!”葉祁諂媚之。

“給你一次機會,說不好,笞臀一百!”

“微臣不敢!”葉祁這才正色道:“陛下,您作為天子,水家觸怒龍威,竟敢算計陛下,便是誅滅九族也不為過,留下太子性命,那是陛下仁慈,陛下何錯之有?然,陛下您雖為天子,但也是一個父親,都說,虎毒不食子,陛下雖然給了太子活的機會,卻剝奪了他做人的機會,嚴格來說,這和死了沒有什麽區別,或者,這種泯滅人性的養育方式,比殺他性命更殘忍,公主們責怪您,也不是沒有道理。再者,在微臣看來,語嫣公主早就傾慕於尹家二公子,萬事,沾染上一個情字,便沒有什麽道理可言。陛下身為真龍天子,尚且過不了情字一關,還不說語嫣公主一個毫無閱歷的年輕女子?所以,在這種情況,她還管什麽父女之情?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有了夫婿忘親爹,陛下也要適應著去接受才對!”

葉祁的話,讓君鳳宜瞇了瞇眼睛,許久都沒有說話。

葉祁偷偷瞄了一眼君鳳宜的臉,見他一臉沈思,便知道他聽進去了,葉祁沾沾自喜。

君鳳宜思考著葉祁的話,久久沒有回神,良久,他才深吸一口氣,開口道:“如此,尹淩翊不可活!阿嫣閱歷不足,朕不能不管!”

“微臣明白,微臣定不會讓尹二公子活著醒來見公主。”

……

一連幾天,君語嫣都拖著重傷的身子在尹淩翊的床前照看,衣不解帶,擦身餵藥,都親力親為,生怕照顧不周,反觀自己,幾日勞累,又重傷沒有好好休息,憔悴的不像樣子。

任誰勸說,她都不聽,根本不離家尹淩翊的房間。

對此,外面很快便有了謠言,有說君語嫣不要臉,未嫁之身,便巴巴的跑去男人的房裏,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不要臉見不得人的事情。

當然,也有人說君語嫣用情至深,為了愛朗,不顧自己的名聲,也要親自守在身邊,不離不棄,著實不易。

可是,不管什麽流言流語,君語嫣都不在乎,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樣子。

寧國公府,沈盈因為上次在皇宮和許佩華大打出手而被罰面壁過,抄女戒兩百次,所以一直足不出戶。

可是,面壁思過不代表她真的能面壁思過,她有什麽過?那是許佩華找打!

不僅不思過,還不知收斂,一直讓人註意著尹家的動向。

沈盈得知尹淩翊寧死不願娶君語嫣,心中高興的不行,正打算在尹淩翊走投無路的時候,讓寧國公府出面求請,這樣尹家二公子自然會對寧國公府感恩戴德,這般,她順勢表明自己的心跡,他心存感恩之心,難道還怕他不會娶她?

然而,她正打算求父親出面求情,尹二公子便出了事,聽說被毀了臉,還被煙嗆了嗓子,根本醫不好。

沈盈聽此,當即嚇得昏了過去,下人們又是掐人中,又是灌參湯,忙了好半天,沈盈才緩過神來。

醒來後,沈盈又哭又鬧,哭的眼睛紅腫不堪,大罵君語嫣不要臉,害苦了她的阿翊哥哥。又聽說君語嫣一直守著尹淩翊,更是怒意恒生,罵君語嫣惺惺作態,不害死他不甘心,吵著便要去尹府找君語嫣算賬。

奶娘聽了這話,連忙捂住沈盈的唇,道:“我的好小姐,這個時候,你該避嫌才對,那男人都成那個樣子,能不能醫好,誰說的清楚?縱然尹二公子先前如何的才華橫溢名冠天下,若是醫不好,那也只是當年勇,以後他什麽都不是。尹家是將門,那是吃皇糧軍餉的門邸,尹二公子遭禍,可能一日兩日會得陛下眷顧,寶貝珍饈的賞賜,時間一長,誰會記得他是誰?小姐若是真的想著他,嫁過去那也是一輩子受委屈,小姐可不能糊塗呀。”

沈盈聽此,嚇得臉色一白,仔細一想,確實是這麽個道理。

可是,一想到自己中意多年的男子變成如今這個樣子,她的心仿佛針刺一般難受,可是也在暗暗慶幸,她還沒有來得及像尹淩翊表明心跡,否則,若是他真的賴上來,那可怎麽好?

那語嫣公主還真是倒黴,不要臉的女人活該她倒黴,如今清白的身子給了尹淩翊,想著得尹淩翊憐惜,卻不想,竹籃打水一場空!

“奶娘,那怎麽可好?為了尹淩翊,本小姐連阿灝哥哥的婚事也逃了,為了這件事情,聖上罰本小姐閉門思過兩年,京都的男子早就對本小姐閉門不談,也不敢上門提親,以前有尹淩翊本小姐不覺得有什麽,如今他變成那個樣子,何以配得上本小姐?這麽多年,本小姐竟把自己的大好時光都浪費在一個廢物身上了麽?”

沈盈想想都覺得憤怒,如今她已經二十歲,早就過了婚嫁的年紀,卻沒有適宜的男子,讓她如何甘心?

“小姐,不是奶娘說你,京都這麽多青年才俊,除了尹二公子,尹家大公子那也是頂尖兒的好男子,雖然是個庶出,可是尹家門邸高,如今又只有他一個男子,以後的前途,那是你我估摸不到的,小姐拒了這一門婚事,著實不該!”

沈盈聽此,臉色一白,眸子便紅了:“奶娘,你說我怎麽辦?阿灝哥哥定是恨死我了,上次在宮門口,他還為了沈檸那個賤人羞辱本小姐。沈檸算什麽東西?她也配?”

“小姐,七小姐那懦弱的樣子,哪個男人喜歡?也不過是那身皮子,那張臉還過得去罷了,嫁過去五年,放在少將軍眼睛前面,沒有不碰的道理。小姐不明白吧,您逃婚,少將軍哪裏有不埋怨的道理?可是那也只是埋怨而已,還真的能恨小姐?可是埋怨,那也是因為他心中有小姐,心心念兒的女子棄他而去,他怎麽不埋怨?如今小姐知錯,他哪裏還能將小姐拒之門外?小姐是什麽身份?寧國公府的嫡出小姐,也是少將軍的正經兒娘子,他豈有拒絕的理兒?”

沈盈蹙眉道:“可是,七妹已經嫁過去,難道本小姐還能和那個賤人共侍一夫麽?”

“小姐糊塗,您過去,還有七小姐什麽事?她給小姐提鞋都不配,她的去路,還不是小姐一句話的事?”

“奶娘說的有道理!”沈盈聽此,心中的石頭落了地,回想起尹淩灝對沈檸的愛護,她只覺地又是羨慕又是嫉妒。

尹淩灝不茍言笑,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露著一股威嚴之氣,人又長的俊美非凡。

以前一心想著尹淩翊,便是覺得他哪裏都不如尹淩翊,一副冷冰冰的模樣,不如尹淩翊春風含笑來的溫暖迷人。如今細細想來,他也那般迷人。

便是這麽想著,沈盈的臉就紅了。

“奶娘,好久不見七妹妹,本小姐去看看她?”

“小姐現下雖然禁足,但是那兩百遍女戒已經抄好,想來陛下也知道您知錯了,不會責罰你什麽。出去走走應該不會有人上報。”

……

因為尹穆清要在尹府出嫁,恐怕不吉利,尹淩翊便被安排在西角門而入的一處院子,雅致安靜,又不會和前院的喜慶犯沖。

尹家二公子出事,尹穆清便領著兩個孩子住進了尹府,一來可以隨時探望,而來,她不久就會從尹府出嫁,嫁入璟王府,便不宜住在璟王府。

九月對這個二舅舅很陌生,以前不怎麽接觸,現在看見得,就只剩下一層一層包裹的如同木乃伊的人。

所以,小家夥不懂,便也沒有什麽表情,一臉呆萌,帶著一股孩子的天真懵懂。

倒是傾恒萬般遺憾,對於這個二舅舅,他很是欽佩,盛名在外,又隨性灑脫,常年在外奔波,見識廣博,閱歷頗豐,最近幾年當了刑部尚書,辦事雷厲風行,做事頗有手段,沒想到這樣難得的人才,竟然遭此大禍。

真是天妒英才!

尹穆清見君語嫣眼角下一片青紫,臉色蒼白,心中很是過意不去,也對二哥的為人表示質疑。

毫無擔當,妄為男子!

拍了拍九月的手,輕聲哄道:“九月和哥哥出去玩,二舅舅生病了,需要休息,不能吵著他!”

九月表示不能理解,為什麽床上躺的那個裹成粽子的人會是自己的舅舅,他不解道:“娘親,剛剛九月和哥哥一句話都沒有說,就你和姑姑聲音最大!”

尹穆清:“……”這熊孩子!

傾恒唇角一勾,寵溺的看了一眼弟弟,上前牽了弟弟的手道:“小九,外公那裏又出了新馬駒,要不要去看看?”

“真的嗎?”九月眸子一亮,興奮道:“九爺要一匹小馬來騎可以麽?”

“好!”

男孩子天生對騎射寶馬有一種癡迷之心,就像現代的男人都喜歡名車一般,九月喜歡馬不奇怪。

尹穆清看著兩個小家夥出去,眸中無比溫柔,連忙讓鳶哥和幾個慕謙跟過去照顧著。

小九月身子雖然不好,可是卻也不是天天拘在屋裏的事,遲早會出事!所以,幹脆大大方方的帶他出來玩兒,多穿點,不受寒就是了。

兩個小家夥離開,尹穆清便上前,握了君語嫣的手,道:“你這又是何苦?”君語嫣關心則亂,如何又認得出這是誰?還不說尹二哥做足了準備,君語嫣本就心有愧疚,自然是不會想到尹二哥會這般狡猾。

“你也是來勸我的?”君語嫣抽開尹穆清的手,淡淡的勾了勾唇角,淡然道:“若是勸我,你就不要開口了!這這輩子,有他的地方才有我。”

“他若是知道你心這般堅定,也不知是該哭該笑!”尹穆清感嘆了一聲,才道:“即便關心,何須親力親為?累垮了自己,又如何照顧二哥?你也該好好保重才是!”

最重要的事,尹穆清想象不到,若是語嫣知道自己費心費力照顧的卻只是一個陌生人,會如何!

是該怨,該恨,還是覺得恥辱!

若是二哥對語嫣也有心,那麽他便是在自掘墳墓。

君語嫣聽了尹穆清的話,突然便落了淚,覆在尹穆清的肩上,低低的哭:“阿清,我真的不是有意的,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!若不是我,他便不會入獄,沒有入獄,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!都是我的錯!”

君語嫣哭著,突然便止了淚,擡眸狠狠地道:“阿清,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,我敢肯定,是有人害他。”

尹穆清挑眉,問道:“何以這麽說?”能發現這件事情沒有這麽簡單,很不容易呀!只不過,怎麽就往別人身上想,卻不想想是不是你的尹二公子自演自導,賊喊捉賊呢?

“那晚我去牢中看他,便看見有個黑衣人要殺他性命,只是沒有成功,我猜,那火絕對也是他放的,聲東擊西,好陰險的計謀!”

“二哥在刑部多年,得罪的人不少……”

“不管是誰,我都不會放過他的,加註在他身上的痛,我會千倍萬倍的討回來!”

尹穆清:“二哥有你這樣的紅粉知己,是他的福分!”二哥呀二哥,這麽好的姑娘,你當真舍得辜負麽?

“阿清說錯了,遇到我,大概是他的劫難吧!”君語嫣嘲諷道。

二人正談著,便有小丫鬟來稟報,道:“三小姐,沈家的大小姐過來了,大少夫人身子不便,大公子讓您過去招待一二。”

尹穆清聽此,癟了癟嘴,人家姐妹二人敘話,叫她過去做什麽?

心裏雖然奇怪,但是尹穆清卻知道,沈盈和沈檸是合不來的,沈檸現在懷著身孕,又是頭三個月,出不得任何差錯,是以,便應下,回頭對君語嫣道:“語嫣,你也隨我們過去坐坐吧,累了這麽些天,合該休息一會兒子。”

“也好,許久不見少夫人了。”

……

尹府花園的一出涼亭之中,蕭璟斕,尹淩灝,晏子蘇同席而坐,蕭璟斕把玩著玉杯,問晏子蘇道:“不知尹二公子病情如何?子蘇可有把握?”

晏子蘇看了一眼蕭璟斕,隨機掃了一眼對面的尹淩灝,長嘆一口氣道:“孕中惡心反胃,這是有孕婦女的正常反應,少將軍實在不用疑神疑鬼,這個,有何方法讓她不吐,在下還真是沒有半分把握!”

蕭璟斕:“……”什麽鬼?不是讓他去給尹淩翊診脈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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